她是我最喜爱的内侄女,所有女孩子的优点她大多具备:通情达理、温文尔雅、勤俭孝顺、秀外慧中……从小到大我都喜欢喊她的小名“月亮”,喊久叫习惯了,她大名我倒是真记不得了。 孩子在校学业要结束时,我特地郑重去了校一次。万恶的八股政策,该死的教育风气,早已把这类孩子改造成符合环境要求的一个个模型,我知我根本完不成让她“放下包袱、轻松学习”的洗脑任务,可我还是想去看看孩子,第一眼见到,她明显超出我想象的弱不禁风,我眼睛立即有点湿湿的感觉,赶紧掉过脸去看校舍内墙上鼓励学生学习的夸张性的标语和板报。 高考结束她大姑创造环境让她出去玩四五天。 “学个羊二疯还能吓人呢!”我是穷人出身,最怕孩子以后临到自己安身立命时吃辛受苦,所以屡屡窜掇她在每星期一、三、五晚上利用两个半小时去参加一个技能培训班,白天尽可能的跟我们在一起试学着工作,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希望她能从中学一些书本上和学校里没有学到的做事做人的东西。 我特地和她约定,“同学聚会,组织出外游玩可以。别的时间,尽量跟着我们的节拍走。”我相信我自己内心一直对孩子很温厚,可我在孩子面前一直呈现着严肃,这可真不是我想要的。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想自己的QQ号码和父母长辈知晓的,这其中尴尬,相信所有人,都能明白:孩子,自有孩子自己的天地,我们成人理当离得远远的。但我要孩子QQ号,一是因为我不是孩子的爸妈,二是因为我确实有我的堂而皇之的目的,所以,暑假她刚和我见面,我就和孩子嬉笑着找她要她的QQ号码,孩子也笑嘻嘻问:“你要我QQ号码干嘛?”下面她就不吱声了。 呵呵,在孩子面前,我的面子,算老几?就是不给! 我要孩子QQ号码的目的,是希望她加上我企业QQ后,没事时能进入到我的企业QQ空间,多读读我写的有关创业的故事或励志类文章,多多学习一些做事做人的东西,我倒是从没有想过要窥看孩子的隐私,但孩子不愿,我倒是也没有强求。后来在她报名参加技能培训班的时候,我拍了她填写的报名表,那表上有需要她填上她自己的邮箱号码。她刚出校门,哪有什么其它的邮箱号,她用的邮箱是腾讯的。我就站在她面前拍的报名表,可她一直不知我拍下的真实意图。后来我在她给我QQ号码后,我和她说了我那天拍她的报名表的真实原因,告诉她:“世道险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孩子很听话,培训班报上后,也认真学了,一直一堂不漏的上课。前两天高考分数出来,只超过三本六七分,但我没看出孩子的情绪波动,我们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只聊上培训班的事。说实话,我对于孩子的学习,一直是抱着“只要尽力就行”。人生的命运,原本就不应当掌控在那三天的高考上,再说了,做人,学分是要挣的,可人生中也还有比这更重要的,辟如,还要把一个人的忠孝节义的品德、实际生存和发展能力也要学好,真的没必要在意那几天的高考分数。 我说这话的意思,正和我这从没参加过高考的人的心态,无关。分数出来的第二天,孩子上午没来,可能是回校了。下午两三点到我办公室,和她一样淡定,我并没过问她的分数的多少。一切都是既成事实,问与不问,我们能改变环境么?既然如此,何必去触拔那根神经?再说,既然我们无法改变现实,我们该干嘛就干嘛去! 下午看看要到五点,按常规孩子应当准备要去上技能培训班了,我催坐在我前面办公桌的她快点收拾准备出发去。孩子没说话,缓缓出去收拾去了。到五点半,却见她又站在我面前。看她没静没动的样子,我忍不住发话:“怎么到现在还不收拾去?”她静寂小声站在我的桌前边上说:“今晚不想去。”我最怕、最着急小辈做事没有恒心,立即正色起来:“怎么回事?一定要去。” 再看时间,看看到了五点半,我知让她再坐公交车一定赶不上了,我只好立即收拾东西,“我专车把你送过去(上课)”那孩子眉眼不抬(现在想来,当时她一定已经被我训哭了,但我当时并没有注意到),出门去拿她的包,然后上我的车。这过程中我突然发现有点不对,“怎么孩子的眼圈好像有点红?”不好,孩子不高兴了。 我的心情也重起来。我一边缓缓的开车,看孩子用纸巾揩擦眼角的泪水。我连说“月亮,不哭,不哭。”可我掉头发现那孩子的泪水好像止不住的一直顺着她那脸颊径自往下流,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我有点急了,连连问孩子“怎么了啊?”孩子像感冒一样连续流泪,连连径顾揩泪,刚回说半句又略带点微咳,声音又如猫腔一般,我更是急,一急就更要问。最终孩子得机会平静一下终于抢着说:“你等我缓缓再说,不行吗?”那意思是现在只顾哭流泪,平静不下来,所以说不出整话来。听她一脸正色、努力坚定的语气,我立即安静下来。 过一会儿,都到新亚门前了,孩子终于说话:“我想复读,今晚不想上课。一和你说话,也说不过你。只好上车跟你来了。”言下之意,是我有点强人所难了。 我细思一下,是有点后悔。孩子已经参加完高考,年龄都二十多了,人生中的有些决策,应当由她们自己作主了,我们成人的说教,又有哪些能保证不是强权而是公理?孩子限于尊重长辈,不敢也不想和我们争辩,但并不意味着孩子就没有主见,何况,我们成人为何不能给孩子应有的选择和尊严? “回去吧,今晚不上了。”那技能培训课少一节以后还可以再说,当知道孩子今天就不想上课,我倒也想透了,“学什么东西,孩子要高兴才行。” “以后你遇到困难,一定会比这大了去了,这不算什么,不准再哭。孩子,我只是想让你要有做事的恒心,从这会儿就要开始培养自己的恒心和坚韧,不论什么情况下,遇到困难,不能躲,不能让。你如果去复读补课,我支持你,但你要是还有空间,尽可能把这培训课上完。”我还是碎嘴,不管不顾孩子能不能听进去。 光看孩子把头只是轻轻点,就是不和我说话,我最后只好气喘吁吁和孩子笑着说:“月亮,不哭了。” 祝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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